阿斐诗作
自选新作二十首
过去作品
电话里的阳黎
标准的武汉普通话
通过电流传到话筒
振动耳膜进入大脑的分辨系统
我随随便便地整理一下
散乱的声音分子
就成了一位活生生的人
必须让她漂亮一些
才能刺激全身的神经末梢
勃起就在所难免
我知道造出来的人名叫“阳黎”
那么在电流里滚动的东西
该是“阳黎”生父的精子
我自然就是
她的男母亲
朋友聚餐
我们已经被友谊陶醉
这样的气氛
让少数多愁的人开始伤感
点燃一支烟飘飘荡荡
谁跟谁上过床
谁跟谁企图互相剥夺
对方生命继续的权力
已变得稀薄不堪
我们的友谊跟酒相处融洽
懒洋洋的日光灯
打亮我们的脸
烤红我们的心
餐馆里的小姐忙忙碌碌
为我们友谊的升华操劳
解放
每一个脏词写在纸上
我都感觉到它的兴奋：
欢呼、跳跃、滚动
关在词典里那么久
几乎都快绝望了
终于重见天日
迎来了这么一个
性欲旺盛的黎明
从此它们就可以
赤膊上阵
与那些软绵绵的侏儒
决一死战
倔强的老太太
这个颤巍巍的老太太
活到这把年纪不容易
她还要继续活下去
更不容易
汽车在后面
扯足嗓音骂她
耳聋的老太太
假装听不到也看不见
倔强地挡在前面
她移动一步
汽车滚一下
仿佛她拖着汽车
过了一辈子
红旗
红旗
在一根细长的铁杆顶端
迎风飘扬
我心里一热
眼睛一花：
血
沿着铁杆缓缓流下
平原
从这里望出去
一切平坦得
像平胸女人的胸
偶尔一个凸起
那是乳头
人们走在上面
与远方粘在一起
被我看作
天空的一部分
风吹过去的时候
云往天边涌
盖住了人的身体
像一位懒惰的妇女
死了丈夫
为他盖上一块
脏兮兮的尸布
美人对镜梳妆
对着镜子
诊断脸上所有的瑕疵
想着法儿掩盖
美女
在镜子里面
美得没有一丝儿污染
美得有点无辜
为何不活在镜子里
别人看得见
感觉到你的存在、你的美
永远不知道
躲在头发里的那道疤痕
怎样影响食欲
或者干脆
活成一张
千古留芳的脸
人们一茬一茬地老死
你还在美啊美
雾
雾里的楼房鬼鬼祟祟
雾里的行人
幽灵般走动
我像小丑
在雾里买早餐
主人瞪着雾眼
看我掏钱
我给他两块
他找我五毛
雾里小心翼翼地交易
以防从对方手里滑落的硬币
被角落里伸来的
乞丐的手
雾一般捡起藏好
我吃出了雾发霉的味道
八一广场-卖糖葫芦的老乡
红山楂串成串
红土地上的老乡
颗颗红心向党
连缀成一片
一根小竹棍
戳破老乡的胸膛
红唇一起开
红嗓子齐声喊
“糖葫芦哎——”
红眼睛瞪成
红灯笼
盯着你的口袋
八一起义纪念碑上
红旗迎风飘扬
彩虹
这么多年来
突然抬眼见到雨后彩虹
感觉有点不一般
仿佛它又在子宫里滚过一回
从阴道里流出
湿漉漉亮晶晶
充满了骄傲
突来的一场大雨
突来的一场大雨
打得我晕头转向
我牵她的手
要去何方
左边厕所
右边餐馆
我们刚刚小便过
还是饱餐了一顿
马路中央的车流
逃窜的嫖客
拉响警笛的"110"
你要把我的魂
拘到哪所监狱
四十度的高温
四十度的高温
我晒成了灵魂
在柏油路上
贴着人们的身体游荡
公狗伸出的舌头
我嗅到了情欲的气味
母猪的乳房下
滴落的白色液体
我舔着乳汁
带走了高温里
猪的惆怅
经过幼儿园
院门一打开
花朵树苗们涌出来
淹没了家长群和我
这些未来的科学家、工程师
被剥削者和杀人犯
现在还只是一滴水
就形成泛滥之势
铁匠
他操起大铁锤
猛敲
红成血的铁棒
嘴巴紧抿
眼睛圆睁
猛敲
生活里的一根棍
敲一下吼一声
用不完的愤怒
那么当年
玩命奔波打仗的红军
应当是这个样子
军旗上的铁锤
应当是他手中的那杆
我下意识地退一步
躲避迸溅的火星
他抬头扫我一眼
我就感觉有根刺
扎在了我脸上
车祸
辗！
她在轮子底下
化成液体的
血
整整一个月
她以红斑块的形状
躺在马路旁边
任人糟蹋
第三者
这一天我看见了许多恋爱
躺在猪圈里的猪
躲在地下室里的人
泡在马路上忙碌的狗
这一天我喝了一瓶二锅头
昏昏沉沉
把第三者的角色
扮演得天衣无缝
中国
中国很久没达到过高潮了
强忍着性欲一脸懊丧
外国佬以为瘫在地球东方的这块疤
是位被操烂的老妇
于是充满好奇地跑过来
用鸡巴试探她的阴部
发现依然弹性十足
中国是在等啊
等着有一天真正的高手出现
身强体壮功夫超一流
结结实实地被操一回
溢出无数淫水涌入大海
让人家瞧瞧
中国的高潮来得多么凶猛
杂种
他们开始
大打出手
嘴里高喊着
杂种
骡子眼含热泪：
他妈的
杂种也是人哪！
逆风
骑自行车逆风而行
这强大的压力
在办公室的时候天还好
还没有让人感到憎恶
只一会儿就变得不可思议
压得你喘不过气
低头
仿佛认输
仿佛极尽所有的攻势
最后耷拉着脑袋
女神的头发
他拔下一根阴毛
说：
像不像
女神的头发？
多少年了
这个习惯一直延续
平安夜
一群男孩围坐在一起
祈祷
各自拔下一根阴毛
聚成一束
哈哈大笑
意思是：
瞧，这就是女神的头发！
听妈妈讲故事
小时侯
我曾坐在坟堆旁
听妈妈讲坟里的人
活着时的故事
妈妈叹口气：唉！
我就望一眼墓碑
正中一个字——“月”
“这里埋着一个女人”
妈妈说
小时侯
我在坟堆旁听故事
偶尔窜出一只小动物
妈妈急忙
扑进我怀里
搂住我
早晨湿漉漉的太阳
早晨湿漉漉的太阳
充满情欲
睡足了一晚的人们
和失眠的人儿一起
皮肤亲吻着阳光
太阳的情欲洒在每个人身上
一切都在挥霍
太阳挥霍光
你挥霍我
把一整晚的恩爱
传接给油条和馒头
试图证明谁更孱弱
太阳无需证明什么
太阳由我来
作证
昨晚生活和谐
以及今天
如何厌倦早起
吉他声里的爱情
弹吉他给她听
愿青春永驻
头发白了仍有大堆情人
管她此刻在谁的怀里或床上
弹完一曲
接下一曲
头发白了给她看门
给她放哨
让她和情人在里面快乐
我抽着烟
跟巡逻的警察周旋
拿出破吉他
弹那些常弹的曲子
感动这位年青人
直到警察离去
我望着渗出窗帘的灯光
咽一口唾沫
继续弹
继续看门
月亮
月亮亮成你妈的白屁股
在清风里徐徐游荡
中国的妓女
远渡重洋
一个在这边,一个在那头
隔海相望,眼泪汪汪
她怀念祖国妈妈
我思念她
她床上的功夫赛过洋妞
月亮圆啊圆
比你妈的乳房还圆
你妈的乳房生下你后下垂了
月亮还那么圆
月亮下垂的时候我们整个儿完蛋
你妈的乳房没乳汁了
找另一个乳房舔
舔完让你的儿子继续
月亮又圆又亮
照在家乡照着边关的姑娘
姑娘啊姑娘
你仔细听听
哪位哥哥在唱"十五的月亮"
长城
长城
在山中穿梭
一条蛇
钻入姑娘的裙子
一条老蛇
为了获得最后的快乐
玩命一搏
钻入姑娘的裙子
长城
一条发情的老蛇
给一位姑娘
用煤比作你眼珠
狗尾巴草比作头发
好不好
所以我可以说
你煤似的眼珠狗尾巴草铺满头顶
多么荒芜
你满身杂乱的器官
狗尾巴草覆盖全身
眼珠埋在下面成了煤
扒开狗尾巴草
寻找乳房像在厨房里找馒头
黑蚂蚁堆满你的胯部
一个日本人的多年情结
一个日本人来中国
证明日本人的侵华暴行
一个日本人来中国
证明强奸中国妇女是错误的
一个日本人来中国
受到了中国人民的欢迎
一个日本人来中国
勾起了中国人民的回忆
一些美丽的少女
憧憬那段岁月
一个日本人无法搏起
来中国做一件好事
他住宾馆时
会不会发现一位小姐
像他强奸过的女人
因此有了一次难得的冲动
并溢出了少许精液
春天的故事
春天
阿Q刚画好一个圆
“咔嚓”
脑袋就落地了
春天
海子刚躺上铁轨
“哧溜”
就成了肉渣渣
春天
一个女学生刚骑上自行车
“噗嗤”
就被强奸了
春天
山呀水呀草呀花呀
刚睁开眼
就开始打哈欠
困了
摄影比赛作品
参加摄影比赛
我拍了个小女孩尿尿的镜头
她是站着的
阳光下的尿弧晶晶亮
可以比过彩虹
主管人员说
这个作品不能参赛
你瞧拍成这样了
女孩的羞处都袒露
不好
我说你别注意那地方
仔细看看这尿撒得
多漂亮
我还想反问一句:
你的尿有这么美吗
她早已不耐烦
脸色潮红
嚷着要我出去
同桌的你
同桌的你胸脯大得惊人
不像处女
该不是被你爸爸强奸了吧
呵呵
看一次毛片
就想一次同桌的你
现在对我来说
你下落不明
有没有出嫁
有没有厌倦正常性生活
跑到外面做妓女
成为女性中
最坚强的一类
热爱生活和世界
珍惜每一个快乐的机会
嘲讽生命的意义
建筑工夫妇
建大楼
忙坏了苦命人
夫妻俩从早到晚
亲个嘴儿的时间
都得拚命挤
能不能告诉我
为什么不悠闲一点
哪怕像个乞丐
躲在草丛里
做一次爱
然后咧着嘴
偷看“奔驰”里面的小俩口
咬着嘴巴
商量买房生孩子的事情
刷牙时的灵感
刷牙
牙龈出血
像不像你的第一次
姑娘
做母亲的日子总要来临
怕吗
会不会
如你的奶奶
你奶奶的奶奶
一样
逃进长满草的坟墓
跟蚯蚓做伴
忘却曾经生过
若干称作“人”的孩子
漂亮女人的魅力
她身体白白的像光明
指引劳苦大众
大踏步前进
她挥着花手绢
大声喊着：
过来呀，同志哥们
一队队扛家伙的士兵
一条龙的队伍
前不见头后不见尾
匍匐前进
爬过她的身体
爬进她的猫耳洞
俯首听命
海子
可怜的人
死时还是个处男吧
卧轨的时候
是不是还想着泡妓
还想着哪天的晚上
敲开谁家媳妇的门
揉一揉她的乳房
胡乱侃一阵麦地
那片麦地
长势正旺
像你的胡须和阴毛
可以躲进两个人
一上一下
一俯一仰
有节奏的动作
麦浪哗哗哗
你随口说一声
风来了
刚准备勃起
列车呼的一声碾过
后悔已来不及
"早晨的景色这么淫荡"
她习惯早起
来到湖边
或者树林里
想念爸爸妈妈
忏悔
"早晨的景色这么淫荡"
她笑了
早晨像她自己
像她十四岁时
把童贞扔了出去
像滚轴
一滚二十年
滚到今天
滚成一团肉体
微风拂过湖面
微风拂过湖面
水的皮肤
一道道皱纹
水老了
老得不成样子
死在湖里的人们
分散在鱼腹里游动
鱼儿吹一个泡泡
他们就叹一口气
就有一股腥风飘进我的鼻子
误以为闻到了
来自卵巢的气味
男人生活里的一景
有时候
男人的屁股也不含糊
扭起来能转如磨盘
那么灵巧
绰号“小鸟”的年青人
长得肥
肚子大
屁股“肿”
呵，他扭了起来
跳脱衣舞
如果身上绕条蛇
就叫蛇舞
脱光了去水房洗澡
同伴问：
你腰好不好？
“小鸟”笑而不答
一边冲水
一边又开始扭
这叫什么舞？
泼水舞
洗完澡他反问一句：
腰如何？
同伴一愣
咧开嘴大乐
拾易拉罐的中年人
天安门广场
我遇到一位
拾易拉罐的中年人
提着大塑料袋
他的长相
无须描述
反正不像你爹
我对他笑一下
他咧嘴
看着我手里的可乐罐
我没喝完递给他
他马上放在地上
踩扁
可乐流出来
像尿
他没谢我
把可乐罐扔进塑料袋
转身就走
去盯下一个目标
我怀疑他是否真穷
甚至想他会不会是便衣
或者间谍
2000年夏天
这一年
北京异常炎热
穿吊裙的姑娘
小心翼翼
热呀！
她用手挡住阳光
露出腋窝下
丝丝缕缕
我骑车闯红灯
粗心的警察
他在看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