诗江湖小说专栏之——雷立刚小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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雷立刚:
作者简介: 雷立刚,1974年生于湖南土匪之乡邵阳。待人随和,笑容可掬,但文学观念偏激,厌恶道德,喜欢离经叛道的东西,同时是狭隘的极端民族主义者和仇日分子。 |
雷立刚 8年以前,我20岁,对文字之美极其敏感。那时,我喜欢川端康成,也喜欢苏童,他们那种忧郁到神经质地步的凄美,令我迷醉。然而,我渐渐发现,那种过于惊艳的语言,几乎必然地会导致严重的自恋,而写作者,将在越陷越深的自恋中,把自己臆想成全能的上帝,我认为这是危险的,它可能使你在似锦繁花中迷失写作最本原的目的。 此后两年里,我开始对先锋作家们普遍地感到失望:苏童永远在自怨自艾,马原早已无疾而终,格非陷入了自设的迷宫,至于余华,当我在读了卡夫卡的《乡村医生》之后,我再也不认为,《十八岁出门远行》是一篇多么出色的“原创作品”了。于是,我想摆脱先锋作家的影响,写一篇对自己的青春期作一个总结的小说,即《禁忌游戏》。然而,在逃离语言的诱惑的同时,我却陷入了另一种“形式之美”的禁锢,即逐渐沉醉于对小说结构的把玩。对结构的极度关注,令我几乎完全不再考虑语言之美了。 这样都不好。但我无力自拔。我发现,对于每一个真正热爱小说的写作者而言,或迟或早,都会遇到这个无法回避的磨难——在形式(包括语言和结构)与“内核”的侧重上,你究竟何去何从?我感觉,自己正渐渐接近了某种“内核”,但我却够不着它,这令我沮丧。随后,我大学毕业,进入共产党某宣传机关工作,先是为琐事忙碌,后是为住房奔波,99年又下派扶贫。所以,自96至99年,我没有写过一篇完整的小说。甚至也很少再阅读小说作品。 但那段时间,在偶尔的小说阅读中,有两篇小说触动了我。一篇是苏童的,名字记不大清了,象是叫《神女峰》,其中,苏童似乎企图对自己既往的模式来一个变革,但最终,他对语言惟美主义的过度依恋、对叙述手段的过于娴熟,反而伤害了他的目标。那篇小说,成了与太平军的“北征”类似的不了了之的奋斗,而苏童,此后也似乎再没进行过类似的“北征”了。 另一篇是余华的《祖先》,它发表在《江南》杂志90年代初的某一期上,但我直到90年代后期才在旧书市场看到。我买会那本旧杂志,一看,就被震憾了。《祖先》似乎同样没有引起评论者们的足够重视。但那其实标志着余华似乎打胜了他心中“形式与内核”的战争,他在那之后,写出《活着》这样真正优秀的作品,只是时间问题了。 余华,正因为触及了“内核”,所以他正在成为可能意义上的大师——尽管《许三观卖血记》削弱了这种可能;而苏童,正因为过于迷恋形式之美,所以他在写作水平越来越高的同时,正在离大师的坐标越来越远。当然,我从来不认为“成为大师”应该是个目标——那本来就是一件无心插柳的事。况且,写作的态度、目的、受众本来就该丰富多彩,三流作家的大量存在,是永远的必然,是文明的规律。但是,我的确为苏童惋惜。 苏童和余华各自内心的“战争”,使我开始更认真地考虑,我必须找到一个支撑我的小说乃至我的灵魂的精神上的东西,我姑且称之为“内核”吧。每个人的内核是不一样的,我的是什么样的呢?可惜,到今天我仍不知道,这使我常常怀疑自己作为一个真正意义上的及格的小说写作者的可能。不过,坦率地说,即使我真的及格,我一点也不打算当一个“作家”。有时我想,哪一天,我离开了现在的工作单位,我可能会去当律师,当广告人,当经纪人……如果以上都失败了(由于我虽然聪明,但性格怪异,故存在此可能),我就当三轮车夫,或者去擦皮鞋,家里急缺钱的时候,我就去卖血。但是,我绝对不会去当“作家”!我这么说,大多数人会以为是指不“卖文”,这是从古代的士人到今天所谓的知识分子习惯的理解。其实这么想就太狭隘了。“马无夜草不肥”,我当然也希望写作这棵“夜草”能使我富裕起来,为了发表,我同样愿意改变自己的趣味。所谓“卖血”,只是在我的文章经过我本人媚俗化的修改后仍然卖不出去,而同时我的“主营业务”又出现赤字的特殊情况下无奈的选择,否则我卖什么血呢?我又不是“多血症”!我想说的是,写作即便可以给人带来财富,也不应是一个职业!充其量只能是个副业! 只有写作成为一个副业,才可能得到真正的写作上的自由。我对于时下流行的那种“平静的、不露声色的、冷静的、有节制的、淡淡的……”叙述风格越来越深恶痛绝。当然,那种叙事方式不失为一种多年来积累出来的好方法,我时不时也要用一下。但如果把它作为一种标准,就太不尊重人权(含发明创造权)了!现在,文字稍微活泼、粗造或野蛮一点,就可能被认为是“文笔不老成、不老练”,我要敬告那些所谓作家,除了搞政治阴谋之外,没有一样东西的检验标准是“四平八稳,八面玲珑”。 我的某些文字将涉及“手淫”、“自残”等恶心的细节,我这么写,并非开玩笑,恰恰相反,对此我非常严肃——我一直认为,小说与生活之间,不存在谁高于谁的问题,小说也未必都要真实地记录生活,但是,真正的小说,应当“映射”生活。生活中真实发生过的,尤其是反复发生的事情,必定都反射着人性的某一面,因此都是小说的叙述对象。从这个意义上讲,我不明白,为什么人的性事,包括正常的性和变态的性,都可以被不少写作者,包括我,津津有味地写了又写,而相对善良的一些行为,比如自残或“非常态自恋”(如不少人对自己的鼻屎等的依恋)却反而似乎是个禁区。仿佛一写就很不洁。以至于我在写作这些不长的小说中,居然一再搁笔。这,究竟是人类的一种什么心态?难道有一些东西真的“只可做,不可说”?性事在中世纪也是不可大说特说的,那为什么现在却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了?是什么造成了这种变迁?那么,哪一天,“掏鼻屎”、“拉大便”等事情可以象今天谈论性事一样将其过程轻松而细致地说出来呢?说实话,我现在写到“拉大便”几个字,仍然感到有点难堪,是什么左右了我的这种羞耻感呢? 我其实是一个开朗而有点孩子气的人,但我似乎命中注定将会对非正常状态下的人和事特别地关注,对变态、对堕落、对背叛、对血腥、对丑陋和肮脏等等及其背后的动因充满好奇。这是性格,也是命运,由不得我自己决定。其实,古今中外,每一个如此性格的人都不得善终,比如波德莱尔,比如爱伦·坡,他们因为运气好而被后人记住,但更多的却因时运不济而被湮没。而且,不管他们是否死后留名,他们活着时都比旁人窘迫、孤独,受更多的非议——人们习惯了打着上帝的旗号说话的人,而对借助魔鬼的声音呐喊的人却视为异端。其实,借助魔鬼说话,更需要勇气,也更需要善良。 无论是在哪个朝代,哪种制度,甚至哪个种族里,真正的“另类”(原谅我使用这个用得太滥的词)绝大多数都是凄凉而苦楚的。只有那些把“另类”作为一个商标贴在身上的“伪另类”,才最能享受到当“另类”的好处。所以,争取当一个伪另类,无疑是我这种既有可能是真另类,也有可能是伪另类的人(毕竟,不到死那一天,无法做出盖棺定论)最明智的选择。我深知这一点,并决心为成为一个伪另类而奋斗不息。 好了,奇谈怪论,毕竟不宜说得太多,就此打住。这本书对我而言,意味着近几年全部的心血,我最大的愿望是,它能跨越时间和空间的阻隔,传达给一些与我类似的人,某些隐秘的善意、感动、鼓舞……和友谊。 雷立刚 于我而言
29岁生日已经悄然降临 我的生活随着我性能力的消逝终于归于平静
我终于能够以一个局外人的身份 冷静地旁观着镜中那个受尽无望的欲望摧残的男人
正在对自己微笑 微笑着问雷
当一个色情狂是不是很过瘾 虽然很想能给出一个肯定的答复
然而 我可以欺骗别人
却无法欺骗自己 我总是很忧伤地发现
在我即将夭折的一生中 其实从来就一点也不想当一个色情狂
我清晰地记得 即便在我最风华正茂的时候
有一次 我一边手淫
一边用燃烧的烟头烫自己的器官 心里绝望得如同在暗夜里走进比夜色更黑的隧道
可怕的是 那隧道似乎永无止境
走不到尽头 一切罪过归于我的早熟
三岁那年 我偷看隔壁阿姨洗澡
那是1976年
那一天 很多人都戴着白花
戴在胸口 白白的
我是个儿童 我说
那些花好看 妈妈打我的嘴巴
妈妈说 快
跟着大人一起哭 毛爷爷去了
全世界无产阶级都在哭 连地球都在哭
你看 天上下雨了
我看了看 连天都哭了
我也就跟着哭 可是
当大人们都去操场开追悼会以后 我突然听到隔壁传来一阵阵的怪声
象是哭 却比哭更沉闷
我从缝隙里看过去 是隔壁阿姨
刚才她在雨中滑了一跤 她对我妈说
这地真滑 一不留神就摔了一身泥巴
你先去操场吧 不用等我
我洗个澡就去 然后她洗
我在门缝里看 她一开始洗澡我就看到她了
没什么看头 我把脸扭过去
看远方操场里的人群 他们整齐划一地站在哀乐里
哭得异口同声 我看了很久
不知道自己还有没有必要继续哭 因为我周围没人
我不哭别人也不知道 当然
隔壁阿姨在 但她也不可能知道我哭没有
因为她根本没注意到3岁的雷 她只管自己哭
越哭越大 哭得我心烦
我于是又将脸贴到门缝 我吃了一惊
因为隔壁阿姨会变法术呢 开始明明是她一个人洗
现在多变出一个人来 哼哧哼哧地
在隔壁阿姨屁股后面蠕动 象一条虫
隔壁阿姨哭得比笑还甜 过了好些天 雷又看到了隔壁阿姨用法术变出来的那个人
他站在主席台上呢 他们说
他是领导 他领导的这个区追悼会办的最成功
人们哭得最情真意切 这要归功于他领导有方
他是前途光明的干部 马上要为人民负更大的责任了
他要当市革命委员会主任 他在笑呢
笑得比哭还谦虚谨慎 他知道
谦虚使人进步 隔壁阿姨的法术越来越小了
她越来越变不出那个主任来了 后来有一天
隔壁阿姨另外变出了一个男人 是个杀猪匠
那个男人有胸毛 不是现在雷常看到的时尚青年们粘贴的那种假胸毛
是真货 隔壁阿姨用力扯都扯不脱的黑乎乎的胸毛
他可着厉害 比杀猪时都厉害
但隔壁阿姨哭得没有以前那么甜蜜了
哭得比黄连还苦
有一天 杀猪匠说
你不要哭 你笑着跟我做一次
这是最后一次 隔壁阿姨就笑了起来
笑着笑着就笑出了泪花 过了几天 杀猪匠就被无产阶级专政了
没有人给他开追悼会 大家都知道他是坏人
竟敢暗杀革命委员会主任 暗杀革命委员会主任就是暗杀革命委员会
暗杀革命委员会就是暗杀革命 就是反革命分子
枪毙枪毙 没人反对
只有隔壁阿姨偷偷摸摸地哭了几个晚上
哭完了
她就从隔壁搬走了 她消失了
象是从来没有在雷隔壁住过 8岁以后
我开始寻找我的隔壁阿姨 可是他们都说
我家隔壁从来没有什么阿姨 我家隔壁住的是个老光棍
他们说 3岁的记忆是不可靠的
但我知道他们所有人都错了 他们的眼睛都被心灵给蒙住了 8岁那年我读小学二年级
雷在同班女生苏小妹身上看到了隔壁阿姨的身影
苏小妹爱哭
我坐她后面 我一扯她的小辫子她就哭
哭得象隔壁阿姨 有一次
她央求我 只不要扯她辫子
她就写情诗给我 我说你写吧
她就在一张白纸上写 写完后就把纸折成一个飞机
往空中掷 飞机在教室里巡航了一圈
然后象波音737般平稳降落在我的课桌上 雷象一个机械工程师一样带着研究的表情拆开飞机
里面写道 十年生死两茫茫
千里孤坟 无处话凄凉
我说 你又唬我啊你
明明是你大哥苏东坡写的 写来送给我隔壁阿姨的
我听隔壁阿姨念过 你骗不了我
你还写漏了几句呢 来来来
自动认罚 把头伸过来
我要揪你小辫 苏小妹只好委屈地又哭起来
说怎么会这么巧 我哥当杀猪匠了居然还是被人知道
自从知识分子排成臭老九之后 我哥就老泡不到妞了
为了提高阶级地位 他仗着当年在黄冈打猎练出的几分蛮力
当起了肉联厂临时工 好歹也算工人阶级一员了
结果还是穿帮 都怪他还在写诗
写诗的人永远当不成合格的工人 他真是死有余辜
雷知道苏小妹这是在狡辩 她想把过错推他哥身上
我火眼金睛 揪住她不放
把她的头发揪得比眼睫毛还短 苏小妹疼得哭个不停
泪水把教室都淹了一米深 泪水象海水一样咸
象泡菜坛子里面的水一样咸 雷和苏小妹象坛子里的泡菜
女人是水做的 所以苏小妹泡着泡着就泡化了
她突然象当年我的隔壁阿姨那样陡然消逝无痕
我据说是泥巴做的
所以我没被泡掉人形 但是
泡菜水实在太厉害了 我最娇嫩的地方是那个器具
它首当其冲 从此象酸菜头一样无法变硬
好几年后 医院的人告诉我
这叫阳萎 我开始一直不知道自己阳萎
18岁以前我一直以为大家都这样
除了不能勃起 我没什么差异
我同样有那些青春期的骚动
13岁时我开始盯着女教师薛涛的胸脯看
我才懒得看那些黄豆牙似的同班小女生呢
14岁时我开始看手抄本少女之心
从那里我知道那个器官可以变得硬梆梆的
但我以为自己之所以没变硬仅仅因为我没和女人粘在一起
16岁那年我开始和一个大我两岁的女孩接吻
那女孩名叫聂小倩 她当时跟她的男朋友宁采臣吵架
为了气他 她假装和我好
所以除了接吻 在聂小倩那里雷便一无所获
自然也无法验证自己的阴茎是否具有使用价值
真可怜呀
我后来回忆着自己当年那些傻乎乎的快乐
我就感到钻心的疼痛
雷记得那天我跟聂小倩在一起的每一个瞬间
当我乍一看到她时
我还以为我终于找到了我的隔壁阿姨了呢
我激动得几乎要跳起来
我走上前 生怕她再次象烈日下的露水一样化掉
我说 隔壁阿姨
你还记得我吗 她笑起来
笑得和隔壁阿姨一模一样 她说
你叫什么名字 这么小的孩子
就会套磁了 水平虽然差了点
不过胆子挺大的 我说
我叫雷 她笑了一下
说 这样吧
雷 你过来
我就过去了 好象是黄昏
我们在金黄的零散光线里接吻 她把我的手按在她胸上
我的手象是游船 她的身体象是船下的波浪
她象隔壁阿姨哭泣一样哼哼起来 而那时
宁采臣来敲门了 他采了999朵玫瑰来请她原谅
于是我们被中断了 临去开门的那一刻
聂小倩突然在我器官上摸了一把 她说
想不到你还挺坐怀不乱 想不到你还挺坐怀不乱
这句话当年曾带给雷多么自豪的感觉
而如今
它让我多么感伤 实际上
这种感伤从18岁就开始了 那是我临去大学之前的晚上
我们玩得最好的三个男生一起喝酒
喝了酒就到其中一个家里没有大人的同学家住
我们三个人睡在一张床上 不知道怎么开始的
大家决定比一比谁的器官最长 我们开始比
先比疲软状态的 我最长
然后他们开始手淫 他们的手指象活塞一样套动
随后纷纷竖立起来 说实话
雷那以前还真没手淫过 我跟着学
其实当器官被措弄时 我也有快感
但它就是不硬 他们笑起来
说我酒喝多了 告诉我
以后有机会泡上马子 千万别多喝酒
否则与一个心仪的女人错过一次 就可能和她错过一辈子 他们都不知道 雷心仪的女人只是我的隔壁阿姨
我在3岁时错过了她
于是我这一生都错过了她 哪怕后来我成了一个色情狂
我依然对这种人生际遇的错失毫无半点办法
我为什么会变成一个色情狂呢
我想 这不是我的过错
是这个时代错了 这个时代错误地批量生产出大量的色情密码
连我这个阳萎的男人也在劫难逃 我的色情行为首先从手淫开始
自从那次发现手淫的快感之后 我便欲罢不能
整个大学四年 我每晚都要抚摸自己疲软的器官
并且居然还能射精 可以这么说
除了由于硬度不够而导致无法插入
我什么都不缺
不缺快感 不缺射精
这就使我理直气壮地成为一个色情狂
雷从互联网上下载了许多色情图片
把图片里的每一个女人都当成我的隔壁阿姨
边看边手淫
除了手淫之外 我还经常展开性幻想
别人以为我在发呆 其实我在谁也无法猜测的色情世界和隔壁阿姨一起云游呢
我自得其乐 与世无争
因此同学们对雷印象都很好 每回评奖学金
大家都全票通过把一等奖给我 然后他们为二三等奖争得不可开交
96年我大学毕业 全班唯一的一个留校名额又落到我头上
我知道 我越是什么都不争
反而会什么都留给我 让他们争个够吧
一桃杀三士 最后的桃子必然属于旁观的人
我是个无比清醒的色情狂 除了不能得到真正的色情
我什么都得到了 留校后我先是当辅导员
虽然我把带的班上每个女生的三围都仔细研究了好几遍
但我从不跟女生过多来往
比起很多青年男教师 我口碑好得多
而实际上呢 他们远远没有雷好色
我最爱去检查女生寝室的清洁卫生
学校每周三的卫生检查都如同我的圣诞节
我爱星期三超过爱元旦节 我的眼神准确地从女生寝室的内裤丛林里滑过
并且寻找合适的时机偷女生的内裤
因为我一直想找到一条隔壁阿姨穿过的那种老式的内裤
然而 现在流行的都是漂亮的蕾丝花边内裤
我每偷回来一条 都充满失落感
于是只好期待着下次再偷 1997年香港回归的那个夜晚
雷按学校要求组织全班同学到教室观看盛大的典礼
随后我偷偷借学生工作部查夜的借口去女生宿舍
想偷几条内裤 那个夜晚
宿舍楼里异常寂静 我在一间房门虚掩的寝室里突然看到了一条我3岁记忆中的内裤 一切如此似曾相识
类似的哭泣 类似的模糊
类似的忧伤 它们象闪电划破我的大脑皮层
月光下 我看到了我的隔壁阿姨
她正在跟一个男人作爱 那个男人居然就是我
作为色情狂的雷目瞪口呆地看着那个坐怀不乱的我凶悍地插入我隔壁阿姨的身体
仿佛在看一场多年以前的泛黄的怀旧电影
雷喘着粗气回到还在放映盛大典礼的教室
典礼终于已经接近尾声 查尔斯王子正准备乘船离去
我激动地哭了起来 就象我3岁那年一样 不知所措地哭了起来
许多学生都跟着我哭泣 这感人肺腑的镜头被电视台记者抓拍
由于珍贵 上了级别很高的新闻节目
我被树立为典型 随后成了先进
没过多久 我被破格提拔为系领导成员
我站在主席台上 就象当年那个革命委员会主任一样
我谦虚地笑着 笑得比哭还谨慎
因为我听说 谦虚使人进步 全世界只有雷一个人知道
当时我之所以哭起来 仅仅因为我和其他色情狂一样
利用一个仪式获得了自己的前途 而在那高尚盛大的仪式里
在所有人以为我是个正派人的时候
我恰恰亵渎了我的隔壁阿姨 2001年8月3日雷立刚写于郭家桥 雷立刚 强奸需要多少勇气?尤其是,如果你要强奸的还只是一个幼女。 张强第一次看到牛小燕的时候,牛小燕还是一个小姑娘,留着齐耳的短发,惟有眼睛又大又亮,显露出美人胚子的预兆来。那时,张强刚刚结婚,因此分到了一套住房。谁都知道,法院的房子并不宽裕,能得到一套住房实在是件值得庆幸的事。张强和他的新婚妻子冯芹芹迫不及待地搬了进去,他们为终于有了一个自由作爱的空间而欢欣鼓舞。 那是多么美好的时候啊,他们那不足60平米的小居室宛若天堂,他们几乎天天作爱,有时甚至一天两次,或者三次,仿佛永不疲倦。一个中午,他俩都下班得比较早,整幢楼里没有几个人。屋里,冯芹芹正在用微波炉热饭,张强走过去,从后面拥住妻子的腰,他们就在厨房里互相动作起来。那天似乎有些冷,张强记得他们都穿得不少,他好象穿着笔挺的西服,还打着漂亮的领带,而她则穿着厚厚的毛衣。他们怕冷,只脱了下面,她趴在微波炉上,他的裤子只褪到小腿,皮带象黑色的蛇,蜿蜒着贴近了厨房的地板。她尽量不发出呻吟,但他那条皮带的金属头却不听使唤,随着他的节奏,一下一下地击打着地面。后来,他终于软了下来,他出来时,冯芹芹轻轻“恩”了一声,然后突然在他耳边说,刚才外面好象有人。 他们住的是那种老式的楼房,厨房就靠着走廊。厨房的窗,他们向来是很小心地关紧了的,毛玻璃的窗,外面绝对看不进来,不过,的确不怎么隔音。张强很快穿戴整齐,走到门外。他看到他们厨房窗户下遗落了一个金属小牌。他走过去,拾起来,是一个校徽,“支矶石街小学”,张强无声地笑了一下,他知道,这个单元的楼上只有一个小姑娘在读初中。张强把那个校徽捏在手心里。他对仍然绯红着脸的冯芹芹说,你肯定听错了,这楼里的人上班都远,中午一般都单位呆着,没几个会辛辛苦苦赶回来。张强一边说着,一边把那枚校徽塞进他书房里一个不起眼的小盒子里。他匆匆吃了饭,就回法院去了,下午还有一个强奸幼女案需要审理。 “你为什么要强奸幼女?犯罪动机是什么?”张强威严地问。 被审的那个犯罪嫌疑人长得还算仪表堂堂,眼神不像大多数强奸犯的那般游移。“法官,我不是强奸……她,她是自愿的,最多算是诱奸吧……” 张强不耐烦地打断犯罪嫌疑人的话,说:“根据我国刑法,只要女方未满14岁,不管在什么情况下发生行关系,男方都算强奸。他们没跟你说吗?” 犯罪嫌疑人辩驳:“……有的姑娘13岁了发育得比18岁的还那个……法律这么规定太死板了……” 张强再次不耐烦地打断了对方,他威严中夹杂着一些恼怒地说,“我们只管依法办案,立法的事我管不着,我再问你——你为什么要强奸幼女?犯罪动机?”张强一边问,一边突然发现,自己其实心里最想问的是,“强奸需要多少勇气?尤其是,如果你要强奸的还只是一个幼女”,但是,很显然他绝对不能这么问出口。张强感到一些隐隐约约的遗憾,他审过那么多强奸犯,每次都想问一下“到底需要多少勇气”,但每次都没问过,他想,除了碍于法官身份之外,还因为勇气这东西或许缺乏一个衡量刻度,无法计量,不能像量刑那样明确地分个甲乙丙丁。 当然,强奸幼女的量刑问题也绝对不简单。张强硕士论文写的就是这个。他查了很多资料,找了很多案例,终于完成了洋洋大观的3万余字,并顺利通过答辩。但他自己心里清楚,他其实并没怎么搞清楚那个问题。法律总是太笼统了,经常吞舟是漏,他私下觉得,犯罪嫌疑人的勇气是一个值得考虑的情节,不过很明显任何法学著作和司法解释都不支持他的这种看法,甚至连他自己也觉得这看法很荒谬。荒谬归荒谬,可他就是对这一点很感兴趣,明知它与强奸幼女的量刑毫无司法联系,他依然每次总是想问那些强奸犯一个永远也问不出口的问题: “强奸需要多少勇气?尤其是,如果你要强奸的还只是一个幼女。” 那天之后,小姑娘牛小燕很久都没有再近距离出现,或者说,张强很久都没有机会接近那个小姑娘。直到大概一年多后,有一次,她来敲他家的门。她说,她家的一件衣服被风吹落在他家的阳台上了。 张强发现,小姑娘明显地发育了,胸前耸起了两个小花包。那一瞬,张强突然想起古人说的“小荷才露尖尖角”,他不禁莫名地笑了一下,张强显然看不到自己的笑,但他相信那一丝瞬息即逝的笑容肯定透露了一些危险的讯息。不过小姑娘似乎还读不懂男人的笑容,她站在门口,象一株亭亭玉立的小白杨,天真无邪。 张强将小姑娘让了进来,他装作从来没有注意过她的样子问:“你就住在楼上?” “是啊。”小姑娘的声音很悦耳,她还不大懂得设防,尤其是对自己的邻居,尽管以前从没说过话,但彼此居住空间的接近使她有一种很明显的安全感。她认为熟人是可靠的。 “哦,是吗?叫什么名字啊?在读初中吧?”他接着问。 “我叫牛小燕,在支矶石街小学读书呢。”小姑娘自豪地说。支矶石街小学是全市有名的重点小学。这是张强第一次知道这个他注意了很久的小姑娘的名字。“读几年级?”他接着问,“多大了?” “13岁,读六年级。”小姑娘说。一边走到了阳台上。她趴在阳台上,弯着腰,小屁股高高地翘起。张强在后面冷静地瞧着,他感到自己不知不觉就兴奋了。 当牛小燕够着了衣服,转身从阳台进来,她再次冲张强甜甜地笑了笑,她肯定没有注意到张强的眼神突然有一些兽类的光亮。她没想到这些迟疑地闪烁着的目光中暗含某种欲望,她自然也没想到,当她即将把手扣到门上时,他会突然从后面一把搂住了她。他的右手紧紧箍住了她的腰,他的左手则象口罩一样遮住了她的嘴。他把她象一个大布袋一样搬进了卧室,搬到了床上。 自始至终,小姑娘的哭声惊天动地。她的泪水象泉水一样流个没完,她还在爱哭的年龄。张强一边有些心疼地看着小姑娘带雨梨花般楚楚可怜的娇嫩的脸,一边想:我可真是个野兽啊,我这是在知法犯法,要被严惩的,情节极度恶劣,弄不好要吃枪子儿的。他这么想着,完全没有停止糅躏,他在她最响亮的哭声中强行进去了,然后一边进行,一边揣摩着自己这次行为的量刑问题,他估计死刑的可能性还是小的,但无期徒刑很有可能。事后,他一点也不后悔这次强奸,唯一后悔的是,由于职业性地考虑着量刑问题,他竟然将自己的勇气问题忽略了,以至于事后他老是回忆不起自己究竟付出了多少勇气,当然,也可能勇气实在不便计量吧。 此后好一段日子,张强天天都在等待着警察的来临,然而,警察却始终没有到来。张强在等待中变得焦躁起来。他一遍遍回忆着那次对幼女牛小燕的强奸,回忆着每一个细节,就象牛的反绉一样,经久不息。 最开始,他的反复回忆是为了延长强奸在心理上给他带来的乐趣,他乐于把那一次强奸通过反复回味的方式变化成无数次强奸。但是,当他的回忆进入第十遍之后,某些东西开始令他怀疑起那一切来——他记得牛小燕来敲开他房门时,是下午快吃饭的时侯,这绝对不会记错,而那时,院子里家家户户都有人,如果当时他真的强奸了她,如果当时她哭得真如记忆中那样惊天动地,那么,所有的人都会听见,不可能每个人都是无动于衷……还有,那时候,他的妻子冯芹芹该下班了,在如此仓促的时间中,他怎么可能如此从容不迫地完成那次游刃有余的强奸? 终于,所有的细节都在嘲笑张强:他根本没有实现那次强奸,怪不得他依然不知道强奸幼女究竟需要多少勇气,因为那次强奸仅仅发生在他的臆想之中。真实的情况很可能是这样的:牛小燕冲着张强甜甜地笑了笑,他发现张强却不为所动,象是一具蜡像,呆呆地看着她。那样子和她班上傻乎乎的男生差不了太多,男人其实都差不了太多,这和岁数无关。她其实已经有些明白这些了,这个时代令人早熟,她们班上已经有同学悄悄早恋了。她觉得张强有点好笑,也有点好玩,但她管不了那么多,张强属于那种长的不好看的男子,据说,女人要到成熟之后才逐渐在意男人的内涵,13至30岁的女孩最在意的只是男人的长像,至少牛小燕就是如此,张强不是她在意的那一类男人——是的,张强对于牛小燕来说,仅仅是楼下的一个面熟的叔叔。她拉开门,走了出去,沿着那二十几级楼梯,当她走到楼上自家的房门前时,顶多花了10秒钟,而这10来秒终,已经足以使她把楼下的叔叔忘记了。 张强最后证实他的确没有强奸牛小燕是在又过了几天以后。那天,他在楼梯口与她相遇。她的脸上是小姑娘那种很普通的神情,她还不到会掩饰脸色的年龄,所以这只能说明,他和她之间确实什么也没有发生。 这令张强的心头不禁浮起一种巨大的失落感,他变得神情恍惚,对什么都有点心不在焉起来,连和冯芹芹做爱也马马虎虎的。结婚已经一年多,加上婚前他们就有过两年多的性生活,可谓是老枪老井,早已知根知底,彼此没有神秘感了,虽说刚搬入新房时,由于拥有了一个全新的安全做爱空间,他们之间的性活动得以中兴了一下,但如今房子也像旧衣服那样不怎么令人在意了。张强发现如今社会的折旧率实在很高,衣服穿两次就可以视为旧衣服,房子住一年就如同住了十年。因为什么都越来越容易变旧,要和喜新厌旧的习惯做斗争就更加困难也更加需要勇气了。那么,可不可以说,因此强奸幼女需要的勇气就下降了呢?从逻辑上讲,似乎又没什么联系。这么想着,张强不禁发起呆来,完全忽略了冯芹芹的做爱暗示。冯芹芹不满了,说:“怎么我就成黄脸婆了吗?” “哪里那里,你漂亮着呢”,张强敷衍着说,而后莫名地话锋一转,连他自己也没想到地说,“我来强奸你好吗?” “变态”,冯芹芹脸红了一下,说,“好吧好吧,配合你一下。” “可是,既然是你配合我,就不算强奸,唯一的办法是你不到14岁”,张强苦恼地说,“看来你得一边配合,一边说,我十三岁,我十三岁……” 冯芹芹一脚把张强揣下了床,她说,“放你妈的狗屁,姑奶奶的容忍是有限度的,你强奸你自个儿去吧。” 一天下午,按程序张强又得庭审一个强奸犯。张强有些紧张,他越来越怕自己控制不住地问,“强奸需要多少勇气?尤其是,如果你要强奸的还只是一个幼女”,如果他真那么问了,就会成为法院所有同行的笑柄,法院也正要搞机构改革,他很可能就此被分流安置,失去宝贵的法官制服……苦思良久,中午的时候,他回到家里,用毛笔在自己大拇指上写了个“13岁”,食指上写了个“12岁”,中指上写了个“11岁”,然后躲在厕所里和自己的手指做爱。和自己的手指发生性关系一般说来也算不上强奸,但如果手指们还未满14岁那就另当别论了。既然法律可以硬性规定出一个永远视为被强奸的年龄,那他为什么就不可以规定自己手指的年龄呢,反正一切都是人规定的,只要被执行者愿意遵守就成。他的手指和性器官都愿意遵守,所以他终于成功地实施了对自己的强奸,一边实施,居然还依稀测量出了勇气值——他认为那和对强奸幼女罪量刑的方法差别不大,其实归根到底都还是估摸出来的。他觉得自己以前真笨,居然连这都不知道,看来还是实践出真知,生命在于行动啊。 射精的时候,张强感到一块巨大的石头从心头落到了输精管,又从输精管顺着13岁的手指落到厕所地板上,他得意地笑了一下,想,下午开庭时,他肯定不会一不小心问犯罪嫌疑人那个可笑的问题了,而他的法官饭碗,也就不会有危险了。 2001年6月,部分写出草稿于长顺街 2002年2月20日,修订增补完成于郭家桥 雷立刚 叫我迪克牛仔。不是迪克,也不是牛仔,连起读,四个字,一个也不能少,迪克牛仔,对,这就对了。 我那天不该去红色年代。你不知道红色年代?不会吧,你那么逊?成都现在最火爆的迪吧呀。从美国领事馆往前走100米,就在那个和人民南路交叉的口子上,对,门口是很大的一片红色。里面?里面不红,里面是黑的。 我去的时候已经不算太早,当然也不算太晚,9点40,正好在放荤歌。我真不明白现在的人怎么都跟我一样低级趣味。音乐里面那个公鸭嗓子吼:摸你的头哇。 那些和我一样低级趣味的人就一边跳一边跟着唱:好烫手哇。 音乐里那个公鸭嗓接着吼:摸你的脸哇。 那些和我一样傻逼的傻逼继续边跳边唱:好温柔哇。 音乐公鸭嗓:摸你的腰哇。 和我一样的傻逼们:好风骚哇。 公鸭嗓:摸你的背哇。 傻逼们:跟我睡哇。 公鸭:如果你今晚要跟别人睡那么现在……音乐到这里便被淹没了,因为那些傻逼们已经狂热起来,像一大群鸭子,嘎嘎嘎嘎的,发出排山倒海的噪音。音乐里面的那个虽然也是只公鸭,但毕竟独木难撑,而且唱到这里他正好在学美国黑人歌曲中的绕舌,叽叽咕咕的,我根本就听不清他究竟唱的是啥。 我烦透了,我很想听听那只公鸭唱的到底是什么,虽然我今天喝了很多酒,虽然刚才我还吃了两粒摇头丸,虽然我也是个傻逼,虽然我刚刚从北京跑到成都来打工,人地生疏……但是,难道想听听那只公鸭唱的到底是什么都不可以吗?难道这小小的要求都不能满足吗?我真的烦透了,我也像个公鸭一样扯着嗓子喊了声:傻逼们,都静一静。 吃了摇头丸后耳朵有点发胀,我觉得我这一声实在太响了,连我自己的耳朵都震麻了,所以那些傻逼们的耳朵大概也都被震麻了。因为我这一声喊得突然,他们一时有些没反应过来,不知如何应对,一下子都安静下来。这时候,三米开外有一个年轻女人尖叫一声:小刀,然后像子弹一样射到我怀里,抱着我,说,小刀,你可回来了,怎么回来也不跟我打个招呼。 我说,你认错人了,我不是小刀,我叫迪克牛仔。 她说,你呀,到死都要贫嘴,好了,我今晚就叫你迪克牛仔,你回来没跟我打招呼我也不埋怨你了,你是怕我露了口风,你不是信不过我,你是觉得女人多嘴多舌,怕我不小心说漏了,是不是啊,迪克牛仔?……她就这么莫名其妙地在我身边罗唆个不停,我几次打断她,都没打断得了,她还把半边身子倚在我身上,仿佛跟我是情到浓时的恋人。我侧过脸看了一下,发现她的乳房很鼓,我的心荡了一下,但我随即想到这种过于热情的女人肯定不正常,要么是有病想故意传染给我,要么是和别人联手搞仙人跳,先勾引我,然后伺机敲诈勒索,再要么……反正一定有问题,我初来乍到,得提防着点,必须摆脱这姑娘。 我这么想着,这时正好刚才的音乐放第二遍,那个公鸭嗓又吼起来:摸你的头哇。 我便趁机推开那个姑娘,跳到舞池中间,一边扭,一边扯着喉咙吼:有阴谋哇。 音乐里那个公鸭嗓接着吼:摸你的脸哇。 我很傻逼地继续边跳边唱:有汗毛哇。 音乐公鸭嗓:摸你的腰哇。 我继续傻逼下去:仙人跳哇。 公鸭嗓:摸你的背哇。 我:打麻醉哇。 公鸭:如果你今晚要跟别人睡那么现在……音乐到这里,我吃的摇头丸药效完全发作了,我耳朵像要爆炸了,什么都听不清楚,只知道那个公鸭学的美国黑人歌曲很不地道,絮絮叨叨一阵就继续摇滚着唱:摇哇摇哇摇哇摇。 我身边那些也在狂扭狂跳的傻逼一起吼:跳哇跳哇跳哇跳。 公鸭嗓重复一遍:摇哇摇哇摇哇摇。 众傻逼有所创新:操哇操哇操哇操。 我懒得跟他们一起喊,但我也突如其来地快乐起来。真的,那是一种快乐的感觉,因为什么也懒得想,什么也不在乎,所以快乐。快乐真好。我拼命地摇着脑袋,仿佛那不是我的头,而是我随便在大街上拣到的一个流星锤。摇哇摇哇摇哇摇,摇哇摇哇摇哇摇,我就这么大幅度地甩着脑袋,整个舞池都晃动起来,地板也摇摇摆摆的,仿佛我是置身在海上漫无目标地航行着的船里。顶灯一闪一闪的,射灯发出冰冷的银色光柱,四周到处是冷冷的黑金属。我喜欢那些黑金属,它们就像我,像我这样的呆逼,垃圾,人渣,在别的地方你看不到,在漆黑的舞厅里到处都是。 就这么胡思乱想着,突然刚才那个姑娘一把拉住我的手就往外跑,我说干嘛干嘛,她用眼神让我往后看,我看到两三个打手模样的人正朝我这里走过来,明显来意不善。我于是立即跟着姑娘往外跑,他们追了二十来米,就没继续追了。我和姑娘顺着领事馆路往科华路方向走,我说,他们为什么要追我,莫非我刚才唱得太出风头,他们嫉妒了? 姑娘说,你还装,尤老三的事还没了结,他们当然要追你。 我说,开什么玩笑,我真不是什么小刀,我才从北京过来,你看,我连四川话都不会说,我从来不认识尤老三。 姑娘说,迪克牛仔你累不累啊要装也装像点,你本来就从来不说四川话嘛,我和你一起这么久,你的声音我还分不清?就算你声音变了点,你的人化成灰我也认得……得了吧,别再搞笑了,我告诉你,其实上次你把尤老三从三楼窗户推下去他根本就没死,那下面正好有一堆泡沫,又厚又软,他第二天就继续到红色年代了,一点事都没有,你跑到北京去避风头,一个电话都不打回来,我简直没办法跟你说……好了,反正他人也没死,哪天找我爸出面一起喝茶,你认个错,我爸的面子他总会给的。 现在我真的有些云里雾里了,这姑娘实在不像在说假话。我唯一坚信的是,我迪克牛仔绝对不是小刀,也从来不认识这个姑娘,我想告诉她,我只是个小混混,虽然傻逼,但是魄力不大,从来不会做把人推下三楼这一类惊天地骇鬼神的大事,但我什么也说不清,摇头丸使我依然有些兴奋,我舌头打结,头昏脑花。我吞吞吐吐地说,那……那你叫什么名字? 姑娘真的不耐烦了,她说,小刀,你要怎样才不装呢? 她的表情不像装得出来的,现在连我自己都怀疑我是否记忆发生短路,莫非我真是那个什么小刀?我说,可能是我记性有问题,这样,你帮着我回忆回忆,咱什么地方认识的? 不就红色年代? 你真是我女朋友? 一起上床一起吃饭,你说是不是女朋友? 那,你是因为什么喜欢我的? 我不是告诉过你,因为你的四句话吗? 哪四句话?我有些好奇,什么话这么大的威力? 姑娘的脸微微地红了一下,然后忍无可忍地说,我不是也告诉过你吗,除非到了我愿意嫁给你的那一天,否则我不会说那四句话的。你今天怎么了,你肯定摇头丸吃多了。这样,我们换一家迪吧接着跳。等你跳清醒了,当迪克牛仔当够了,你再跟我说话。 这次我们进的是科华北路的侏罗纪迪吧。一进迪吧我就又快乐起来,连关于迪克牛仔是不是小刀这个恼人的问题也立即忘记了。如果说有一种人是一进酒吧迪吧就愉快的呆逼,那么我就是那种呆逼。我又开始跳,跳哇跳哇跳哇跳,摇哇摇哇摇哇摇,四周又都是熟悉的黑金属了,这令我产生一种安全感。我在不同的城市飘荡,那些城市常常让我感到陌生,惟有城市的迪吧都有着一样的黑金属,这些黑金属让我有遇到熟人的感觉。不要以为我们这些飘来飘去的渣子就不需要熟悉的东西,熟悉的东西能带来安全感,我们实在太缺安全感了。什么东西能给我们安全,我们就要和它贴在一起,哪怕是这些色泽冰凉的黑金属。 我又摇了一阵脑袋,心情舒畅极了,我轻快地走到在一旁等我的姑娘身边,突然有一种昔日重现的错觉,真的,我确实分不清楚哪些东西是新的,哪些东西是旧的了。我拉住她的手,把她拖到舞厅中间,我们一起踏着音乐摇摆起来,我往前顶,她就往后退,她往前顶,我就往后退,多么像男女之间的爱情游戏——在相互躲避中勾引,在欲拒还迎中酝酿。而那时,黑金属冷冷的光亮渐渐溶解在我们身上,使我觉得这个本来明明很陌生的姑娘似乎真是我的女朋友,她如同一枚丰盈地起伏着的黑金属,让我感到安全。于是我们后来干脆紧紧地贴在一起跳,如同黑金属贴着黑金属,她突然把唇凑到我耳畔,说,小刀,我现在告诉你那四句话:一见钟情爱上你,二话不说操了你,三言两语敷衍你,四个星期离开你。这是你第一次见面时对我说的,从来没有男人对我有这么大胆,我一下子记住你了,不过,后来我才知道,那时你刚来成都,你还不知道我是谁的女儿,怪不得你敢这么放肆。 她这么说着,吐气如兰,让我耳朵痒痒的,弄得我的心也痒痒的,我感到我一下子就硬了,像一枚膨胀了的黑金属,她的身体立即感受到了,脸又红了一下,她说,小刀,我先去洗手间一趟,然后我们回家,你等我,你这个除了会那个就什么都不会的傻迪克牛仔。 这个我依然不知道名字的姑娘向洗手间走去了。这时候,我注意到一个肥胖的中年男人向我走过来,但我没理会他,我只是继续看着姑娘的背影,心中充满疑惑。姑娘进了洗手间,我还在出神,实在不明白究竟是怎么一回事。突然,我右脸挨了响亮的一耳光。那个胖子恶狠狠地站在我面前,说,你的架子够大啊,本来看在乌老大的面子上打算搁平算了,但你也太不把老子当一回事了,老子过来你招呼都不打一个,你是不是该打? 我说,你谁啊? 啪,我的左脸也挨了一耳光,别说你还不是乌老大的女婿,就算你是他女婿,你这么目无尊长,也该罚,太不懂规矩了。 凭什么乱打人……我话还没完,第三耳光又要打过来了,这次我有了防备,一把抓住胖子的小臂,胖子显然很意外,没想到我竟然会采取行动,他有些恼怒地想挥起另一只手,但他的那只小臂也被我抓住了,我们就这样互相推了起来,他毕竟年到中年,体力不如我,很快就被我推到了窗口。 侏罗纪迪吧位于红润大厦的三楼,窗口经过改装,比较低,配着古色古香的窗框,比较独特。我把胖子推到窗口,他一屁股就坐在了窗台上,有些紧张。打架你不是我的对手,我对胖子吼,连挨两耳光,我心中有气,我大声地说,你给我道歉我就放了你。 胖子吃惊地说,道歉,你真是昏头了?你今天吃错药了。 我说,我是吃药了,我吃了摇头丸,怎么着?我莫名其妙挨打,你连个歉都不道?你是不是把我当成那个小刀了,我不是,我叫迪可牛仔。不是迪克,也不是牛仔,连起读,四个字,一个也不能少,迪克牛仔,对,这就对了,你知道我不是小刀了,你得给我道歉,再不道,我就把你推下去。说着,我用力把胖子的身子往下压,他的上身全都露在窗外,不过我只是想吓吓他,我的手紧握着他的手臂,绝对掉不下去。没想到,胖子性格异常强硬,看来年轻时也是个像我这样好勇斗狠的人渣,他突然用膝盖顶我的睾丸,天哪,一阵钻心的疼痛,我浑身乏力,手一松,我的人就酸痛得往后倒,胖子的肚子太沉,腿的重量远不如上半身的重量,他惊叫一声,就像一块沉重的黑金属,从窗户坠落到外面的水泥街面上去了。 我看到胖子的身体立即由黑金属变成了花蕊,鲜艳的血液四渐开来,如同绽放的红色花瓣。迪吧里其他黑金属般的人立即涌了下去,都说成都人喜欢看热闹,这次我算是见识了,他们几乎在瞬间就一层一层地围在那朵花的四周,瞬间就由一枚枚的黑金属变作了蜜蜂,勤劳地在花朵近旁流连。而那个姑娘,她像几小时前见到我时那样又尖叫一声,说,这回你真把尤老三杀了,这回他是真死了,没人救得了你了……然后她也跑到楼下,挤到那朵花面前。我这时才发现那姑娘真好看,像一只蝴蝶,一靠近这神奇的花朵,她也立即由黑金属变成了动物。惟有我还没变,我没有跑下去,继续很傻逼地站在迪吧里的窗户前面,麻木地看着他们变来变去,我感到空空荡荡的迪吧越来越黑,越来越冷,也越来越坚硬,最后整个迪吧都仿佛熔成了一大块黑金属,紧紧地裹住了我,风从窗口灌进来,像很多年前妈妈的手,我的妈妈,她还一直以为我在大学里当老师呢,她不知道我早已经变成了一枚黑金属。我闭紧眼睛,做了一个深呼息,我感到有两行冰冷的液体从我眼角滑了下来,我知道这是黑金属在夜晚的雾气中凝结的露水,如果我没有记错,它们在字典里的名称应该叫做泪水。 2002年3月2日写于郭家桥 雷立刚
零点十分,英俊的自慰人开始手淫。十五分钟后,自慰结束。由于最近自慰比较频繁,他的器官灵敏度严重下降,一般竟然需要十多分钟,才能抵达临界状态,使得他手的工作量有所上升。尤其令自慰人懊恼的是,他的右手昨天刮伤了,帖了一块邦迪。他不得不使用左手,对一个右撇子来说,这是件有一定难度的事。
所幸最终还是顺利完成,他射的时候,在地上铺了张报纸,有些稀的精液,在报纸上仿佛发霉的干花一样焉头土脸地东开一朵,西开一朵。无意中,他发现,报纸中央是一些巴勒斯坦和以色列冲突的最新图片,正中是一行黑体大字:
“不要向我开枪。”
自慰人麻木地笑了一下,把最后一滴精液抖在“不”字上面。随后他洗了一下手和器官,睡了。半夜三点十分,他从恶梦中醒来,一身虚汗。上了趟厕所,然后吃了半片“睡眠宁”,三点五十,他终于又睡着了。
七点,自慰人被闹钟吵醒。他有些生气,自己也不知道嘟哝了两句什么,用被子蒙住脑袋,决定再睡30分钟。在被子即将盖过鼻子的瞬间,他突然发现,被子很脏,有他自己的口水和某些陌生女人的口水的痕迹,那些口水痕迹和脖子上的汗迹渲染在一起,显得颜色比较深,似乎还散发着怪味,但他睡意正浓,根本懒得理会,仅仅三分钟后,他又睡着了。
七点四十六分,自慰人再次醒来。这次,他发现昨晚的不知名女子已经不见了。他突然有一点点伤感,昨晚,他们在“回归酒吧”发现彼此都比较孤单,而后她跟着他到了他家,然而他却无法在她身上变硬。零点,她睡着了,他看着初夏薄薄的被子下她起伏的身躯,突然发现自己一下子就硬了起来,但他不忍心打扰她的睡眠,于是自己到客厅里手淫。当他将最后一滴精液抖在“不要向我开枪”的
“不”字上时,他突然明白,自己之所以不把那个女人叫醒,真正的原因不是怕打扰她的睡眠,而是怕面对醒来后生机勃勃的她,重新疲软下去。
走了就走了吧,他同样懒得真的去伤感。懒洋洋地穿好了衣服。习惯性地打量一下四周——他倒不是怕失窃,为了适应这种生活,他家里从来不放现金和值钱的东西。电视机,冰箱和洗衣机还勉强值点钱,但那些东西一般是丢不了的——他是看对方有没有落下点什么。常常有些陌生女人会留下点什么,当然不是头发和体液,那些不值一提,而是其他,比如,发卡,帽子,唇膏……甚至偶尔还有眼镜盒。还有一次,某个女人留下了200元钱。
还好,这次对方什么也没留下。
七点五十九分,吃饭。八点十六分,自慰人小跑着进了公司。他就住在公司为中级职员租的公寓楼里,上班很近。八点二十三分,他从员工活动室后门蹩进,听每天例行的老总训话。八点半,开始上班了。这是一家具有垄断性质的国有公司。因为是国有的,所以不必太辛苦。老总关心的不是你创造了多少效益,而是你有没有给他添麻烦。
九点,部门负责人开会去了,写字间里气氛一下子活跃起来,自慰人开始摆弄手机。摆弄了好几分钟,仿佛摆弄他的器官,弄久了就觉得有些无聊。这时,他突然发现左侧有一个美女。应该是来应聘的。他用余光瞥了几眼,发现该美女捈了很厚的粉,这令他感到无趣。九点三十分,他有点犯困了。
磕睡虫说来就来,九点三十三分,眼睛都睁不开了,他觉得自己好象进入了打旽状态。
九点四十八分,自慰人被手机的振动弄醒。
他最近在做点经济中介私活,以为是自己的私人客户来电了,他有些高兴地打开手机,却发现是老黄发来的一个黄色短信息。九点五十一分,他以牙还牙,回复了一个更黄的短信。
然后他发了几分钟的呆。随即他又觉得,不能让同事发现他在闲着,于是出门,到公司的WC里游荡了几分钟。九点五十九分,重新坐到办公桌前,但十点零二分,他便发觉自己又犯困了。无论如何不能再睡了,他悄悄做了个眼保健操,然后强打精神,翻箱倒柜,十点零八分,他发现公文包里有份《世界经济导报》,高兴地摊开,阅读起来。
十点十分,他突然发现这份《世界经济导报》是上个月的,估计已经看过了。
百无聊赖,十点十一分,他只好继续睡觉。
十一点十一分,自慰人被饿醒了。
看了看表,然后进入等待下班的状态。十一点半,终于下班了。
十一点四十,开始吃饭,西红柿鸡蛋快餐真好吃!我们还能奢求什么呢?
十一点五十,自慰人回到公寓楼,路上买了一份《参考消息》。五十四分,他开门,进房,然后打开电视机,不过他不看电视,自慰人坐在电视机前,认真地看起报来。
看完报纸,已经十二点二十,他把报纸随手甩在沙发上,突然看见昨晚的不知名女子在沙发一角留下的零钞,五十元零三角。他心情复杂地将钱压平,放在裤袋里,有一丁点想哭的感觉,但同时他又得意地想,可以买好几包白沙烟了。
中午一点四十五,自慰人又得到公司上班去了。写字楼里有好几个大公司,在底层的电梯口,他看见了隔壁公司的某个美女。如果没有记错,她应该和他睡过两次或者三次。他对她笑了一下,但她仿佛没有看见他。
两点正,开始上班。两分钟后,他发现没有带材料过来。他懒得回公寓去拿,看来下午又做不成什么事情了。两点二十分,他发觉自己好像又睡着了。
然而,总是睡不塌实。自慰人只好一边装作看文件,一边东瞧西瞧。两点半,当仔细窥视部门负责人八分钟后,他发现负责人长得有点象唐僧。当然不是卡通里的那个。怕一个唐僧是荒谬的,唐僧那么懦弱,何不干脆旷工?这么想着,他开始收拾东西。三点,自慰人成功地溜了出去。
回到公寓楼,很有成就感地在自家阳台上发了一阵子呆。自慰人突然发现,隔壁阳台上,一个同事也旷工在家,正在阳台上灿烂的太阳光下睡觉。自慰人的成就感立即减去了大半,不过他并不特别在意,犹豫了一瞬,冒着挨骂的危险,他隔着阳台把同事叫了起来。
“我们一起打网球去。”
自慰人说。 “不去。”
“去吧,我出钱请你打球,你不用掏钱。”
“你不早说……去吧。”
三点四十,他们开始打网球。五分钟后,旁边场子来了个美女。同事顿时有点心不在焉起来。不断用目光在美女胸部打擦边球。三点五十,同事用力太大,将球打到美女场子里去了。
“帮我们拣一下,好吗?”同事开始套磁。然而这时候,美女的男朋友却突然出现,该男朋友把那越境的网球狠狠地扔了回来,就像扔一枚手榴弹。
同事有点尴尬地笑了一下,他们只好继续打球。四点二十,年轻的女管理员过来,说,“时间到了。”但他们没有理会,拿出比时间没到时多十倍的热情,疯狂打球。管理员只好离开,三分钟后,她又来了,后面跟着一个牛高马大的保安。而那时,他们已经适时地收好了球具。
五点半,自慰人去麦当劳吃饭。发现今天的麦当劳里没有美女,有些失望。六点,回到公寓,开始上网。六点十分,打开QQ。四分钟后,一个叫“京城浪子”的把自慰人加为好友。又过五分钟,他问自慰人是男是女。
“我是男的” 自慰人说。
“靠,所有男的都是傻逼。”
京城浪子说。 “那假如我是女的呢?”
“那我想和你做爱。”
京城浪子说。 “你丫挺的,呆逼。”
自慰人说。 “你才是真傻B。” 京城浪子说。
“你才是真呆B。” 自慰人说。
“你最傻B。” “你最呆B。” ……
六点四十,自慰人扔了一个“QQ炸弹”给京城浪子,然后把他加入了黑名单,最后带着胜利的微笑关上了QQ。 但笑完仅仅两分钟,他就觉得心情不好,决定不上网了,出去走走。随便瞎逛一气之后,他感觉这样漫无边际乱走也不是个事儿。于是决定去郭家桥买黄色碟片。七点,自慰人来到郭家桥,立即就发现一个卖VCD的老头神情诡异,他老练地走过去,果然不出所料,老头的小黄包里有很多毛片。
七点十分,警察来了。自慰人和老头熟练地避到了桥下。老头有些幸灾乐祸地看着一个卖CD的中年外地女人,被警察抓着头发给拖走了。
七点十八分,警察走了,他们重新上桥,继续选购。选购完毕,自慰人发现钱不够,于是唾沫四溅地砍价。但老头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成功地将自慰人的砍价攻势瓦解。自慰人只好选了三张“猜测中可能是最黄”的碟片,交了钱离开。
七点三十,自慰人在郭家桥的另一边桥头遇见了一个异常漂亮的妓女。他有点紧张,有点冲动,也有点尴尬——因为身上只剩三元钱了。于是做出正人君子的样子,昂首阔步地离开。
晚上八点半,自慰人回到公寓,将新买的毛片塞入影碟机。但是,那三张碟子,两张放不出图像,一张是枪战片。自慰人愤怒地披衣而起,打算去找老头算帐,但到了门边发现自己腿已经很累了,懒得再出门。
为了平息怒气,自慰人盘腿坐在床上练渝迦功。半小时后,总算心平气和起来。于是他开始玩游戏。一直玩到十一点,突然觉得游戏很弱智,于是随手从书架抽出一本书,是《新教伦理和资本主义精神》,他从来不读深奥的书,这书是他出国了的前女朋友留下来的,他难以忍受地立即将它扔到了一边。随后另外精心挑选一本,是《呕吐》,他勉强看下去。
十一点半,书籍的催眠效果终于出现,他欣喜地想,今晚不必吃安眠药了,高高兴兴地熄灯睡觉,但一躺在床上,立即发现又了无睡意,他总是这样,白天睡意浓郁,夜晚永远失眠。
零点,还是睡不着。据说安眠药吃多了对身体不好,自慰人不想在再吃药了,实在没有更好的解决办法。他只好又开始自慰。新的雷同的一天,又开始了。
2002,4月10日,11日,写于人民南路 |